我盯着茶几上父亲的手机,锁屏通知里“复利模型”四个字还在跳动。
厨房高压锅的蒸汽声突然变得刺耳,前世的画面像被按了快进键——父亲攥着张皱巴巴的A4纸冲进馒头铺,上面红蓝曲线像毒蛇吐信:“秀枝,立诚说这项目比存银行划算三倍!”母亲揉面的手顿在半空,面团粘在指缝里往下淌,后来那张纸被撕碎冲进马桶,可父亲红着眼眶翻垃圾桶的模样,我记了十年。
“小砚?”父亲的声音从厨房飘过来,“帮我把茶几上的降压药拿过来。”
我猛地收回视线,指尖在裤兜里掐出月牙印。
药瓶在茶几角,我弯腰时瞥见父亲手机屏幕又亮了,张立诚的头像在对话框里跳:“正平哥,那图我重新标了注,更清楚。”
后颈的汗毛竖起来。
前世就是这样,张立诚像温水煮青蛙,今天发张收益表,明天说个“内部消息”,等父亲把毕生积蓄转过去那天,他拍着胸脯说“稳赚”的样子,比婚礼上给我当伴郎时还真诚。
“给。”我把药瓶递过去,父亲接的时候碰掉了手机,屏幕朝上摔在沙发缝里。
我蹲下去捡,鬼使神差按亮了屏幕——张立诚的对话框里躺着张截图,红蓝曲线从2020年开始疯涨,标注着“年化38%复利”。
“怎么了?”父亲凑过来。
我喉咙发紧,把手机递还给他:“没什么,屏幕脏了。”
晚饭时母亲端来绿豆汤,我喝了两口就放凉了。
父亲在看新闻,母亲收拾碗筷,我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得比前世还债时的催款电话还急。
十点半,浴室传来哗哗水声——父亲雷打不动的洗澡时间。
我攥着自己的手机溜进父母房间。
床头柜上父亲的手机亮着,屏保是去年全家在公园拍的合影,我和母亲站在桃树下,父亲举着相机笑出皱纹。
我轻轻抽走手机,指纹解锁——密码还是母亲生日,和前世一样。
张立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