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水泥地上擦最后一块油渍时,后颈突然一暖。
妈妈端着的瓷碗腾起热气,混着新蒸馒头的麦香钻进鼻腔:“趁热喝,省得胃受凉。”
我仰头接碗,看见她鬓角沾着的面粉——下午她在铺子里揉了三笼面,这会儿连围裙都没顾上解。
“妈,明儿我帮你买台和面机吧。”话出口才惊觉自己说早了,前世她为省两千块钱,直到我高三才咬牙换机器。
妈妈的手顿在半空,木勺“当啷”磕在碗沿:“买那干啥?手揉的面有筋道。”可她盯着我刚清出来的角落,又补了句,“不过...你要是嫌灯暗,明儿我去五金店挑个最亮的灯泡。”
我低头喝粥,滚烫的米浆熨着心口。
前世我总在修车铺的油腻桌角写作业,机油味混着粉笔灰呛得人睁不开眼;今生妈妈弯腰搬工具箱时,我看见她指腹的老茧蹭过铁皮,却没喊过一声疼。
那晚我翻出爸爸的旧挂历,把2000到2005年的市赛题用红笔圈成一片红海。
墙钉是从铺子里顺的,锤子敲得手生疼,可当最后一张“2003年几何压轴题”贴稳时,月光刚好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割补法适用条件:对称图形”“坐标系解法需注意原点选择”。
第二天开学铃响时,我怀里揣着抄满公式的便签本。
教室里起了微妙的骚动。
从前我总缩在最后一排,课本角卷得像蔫了的菜叶;现在我搬着椅子坐到第一排,铅笔盒里整整齐齐码着三支削好的2B铅笔。
“周承砚?”前排女生扭头,马尾辫扫过我的课桌,“你...换位置了?”
我点头,翻开数学书——昨天整理考点时发现,第三章“三角形全等”正是市赛常考的基础。
粉笔灰簌簌落下来,王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等边三角形,问题刚出口,我就举起了手。
“周承砚。”王老师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
“用SSS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