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爷的尸体在那儿。
“二爷。”
陈平蹲下来,铜烟杆在掌心热乎乎的。
他手抖着去解武二爷冻硬的衣领,麻绳勒出的血痕很明显。
去年腊月里二爷送他这烟杆时说:“铜货经造,能陪你走长道。”
此刻烟杆贴着他虎口的薄茧,就像二爷在攥他的手。
武二爷的眼还半睁着。
陈平用拇指替他合上眼,那皮肤凉飕飕的。
他摸出怀里的烟丝袋,卷了个烟卷。
“抽口?”
陈平把烟卷凑到武二爷唇边,火折子“刺啦”一声着了。
火光映得武二爷的脸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平……子。”
陈平的手抖得厉害,火折子差点掉地上。
他发现武二爷的手指还蜷着,指缝里塞着团布,是小妮子的肚兜。
“您说过,抽完这杆烟,开春带小妮子去陶然亭看冰化。”
陈平把烟卷塞进武二爷齿间,火折子凑上去时,火星子溅在自己手背上,烫得他倒吸冷气。
“我替您点。”
青烟冒起来。
武二爷的喉结动了动。
他的目光突然清楚起来,手缓缓抬起来,指腹擦过陈平冻红的耳尖。
“侠……气。”
武二爷的声音很轻。
“我这辈子……混过匪,劫过粮,可最对的……是交了你这个兄弟。”
陈平想起探监时二爷的乐观,鼻子酸酸的。
武二爷手指攥紧陈平手腕:“小妮子怕打雷,雷雨天搂着睡;二丫嘴馋,见糖瓜走不动道,炕洞第三块砖下有半块袁大头。”
陈平用力点头:“我记着,糖霜山楂,厚底鞋,雷雨天搂着睡。您闺女就是我亲妹子。”
武二爷笑了,嘴角有血渍。
他的手慢慢松开,烟卷掉在地上,还燃着半截。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