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拿麦花的新褥子换铜料。”
十五岁的许大茂抱着个搪瓷缸子挤过来,鼻子都冻红了,说:
“昨儿我瞧见你在胡同口收破烂的三轮上翻,麦花的蓝布褥子角还露在外头呢!
我奶熬的姜茶都凉了,就等着看你露馅呢!”
贾东旭脸一下就涨得跟猪肝似的。他抄起院墙边的劈柴就要砸,却被王主任的皮靴尖给拦住了。
军管委主任裹着灰布大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俩挎枪的战士,王主任说:
“贾东旭,你当这是你家后院啊?”
贾东旭的劈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往后退了两步,撞在墙根的蜂窝煤堆上,煤渣子还在往下掉。
王主任又转向陈平,说:
“陈平,动手打人能对吗?”
陈平没说话,他盯着王主任大衣上的风纪扣,那铜扣擦得锃亮,能映出他冻红的眼角。
上回王主任来家访,说:
“街溜子也得学规矩。”
陈平回了句:
“规矩能当饭吃啊?”
现在倒觉着,这规矩里好像也有点暖和气儿。
陈老憨从堂屋跑出来,棉裤腿上沾着灶灰,说:
“主任,平子他……
孩子不懂事,我替他……”
陈平打断他,伸手去摸父亲兜里的烟卷,说:
“爸,给根烟。”
陈老憨愣了一下,慌忙掏出皱巴巴的烟盒。
陈平抽了一根,又朝王主任晃了晃,说:
“借个火?”
王主任摸出火柴划着。火苗晃了一下,照亮了陈平抿着的嘴角。
陈平深吸一口,烟丝辣得眼眶都发酸了。上回武二爷给他点烟,说:
“抽烟别抽急了,跟过日子一样,得慢慢品。”
王主任说:
“走吧。”
说完转身往外走。
陈老憨追出来,抓住陈平的袖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