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那地儿……”
陈平掰开父亲的手,说:
“爸,麦花的新褥子在西屋柜顶。
灶火该添煤了,妈怕冷。”
贾东旭缩在院门口,手表在腕子上晃荡,像条死蛇。
许大茂举着缸子喊:
“平子哥,我等你回来吃灶糖!”
到了顺治门的城墙根儿,这儿围了一圈人。
“让让!军管委的同志!”战士喊了两嗓子,人群让开条缝。
陈平抬头一看,城楼下的空地上,十几个犯人被麻绳捆成一串。
最前头那个穿黑棉袄的汉子抬头往这边看,脸上的血痂跟老树皮似的。
他突然扯开嗓子喊:
“平子!”
是武二爷。
陈平手里的烟卷“啪嗒”掉在地上。
武二爷背后的木牌子晃来晃去,“匪首武震天”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瞧见武二爷手腕上的麻绳勒进肉里,都露出骨头了;脚边的雪被血浸透,结成暗红色的冰;武二爷还咧着嘴笑,缺了半颗门牙,跟上个月蹲在陈家灶前烤白薯时笑得一模一样。
王主任拍了拍他肩膀,说:
“往前挤挤,军管委给安排了前排位置。”
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
有人喊:
“要开始了。”
有人拽着孩子往后退。
陈平往前挪了两步,离武二爷只剩十步远。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纸条,这是武二爷今早塞给他的,武二爷说:
“要是有人问,就把这个给他们看。”
武二爷还在笑,他朝陈平挤了挤左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脚边的雪地里,隐约能看见半截红布角。
那是去年过年,麦花用碎布给他缝的烟荷包,麦花说:
“二爷抽烟得配个新家伙。”
武二爷突然大声喊:
“平子!
记着……”
“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