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晃了晃,将苏砚眼角的泪痣投出细长的影子。
周伯举着油纸包的手还没完全放下,院外的脚步声已经碎成一片急雨,门帘刷地被掀开,守夜的小福子跌跌撞撞冲进来,裤脚沾着泥,额角挂着汗:老爷!
城南仓库又起火了!
茶盏当啷砸在案几上,苏砚霍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得桌角咚咚响。
林氏手里的银簪啪地掉在地上,帕子从膝头滑到青砖缝里都没察觉,只盯着小福子发白的嘴唇:伤着人没?
护院们正扑呢!小福子喘得像拉磨的驴,可那火着得邪性,才半柱香就窜上了房梁——
备马!苏砚捞起搭在椅背上的玄色大氅,袖口带翻了茶盘,滚烫的茶水溅在念棠脚边,她却像没知觉似的,攥紧他衣角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阿爹别走。奶声裹着点鼻音,像沾了蜜的软糕黏在人心里。
念棠仰起脸,发绳上的小福桃被夜风吹得蹭着下巴,前儿我在仓库看李叔救火,知道怎么搬布疋,怎么堵火道。
苏砚的手悬在门帘上,月光漏进来,照见女儿眼睛里晃着两团小火苗——和他当年在雪地里捡到她时一模一样,明明冻得发抖,偏要把冻红的小手塞进他掌心里焐。
阿爹信你。他蹲下来,拇指抹掉她嘴角的糖渣,带张叔和五个护院,马车车厢里我让人备了湿棉被。林氏突然蹲下来,把自己腕上的珊瑚串套在念棠手腕上:烧得厉害就躲远点,珊瑚辟邪。二哥苏明远从袖中摸出水囊塞给她:渴了喝,别沾火灰。
念棠把小福桃发绳系紧些,脆生生应着知道啦,转身时小裙子扫过林氏的裙角,扫起一阵暖香——是张妈新晒的樟木香。
城南仓库的烟味隔着半条街都刺鼻子。
念棠跳下马车时,鞋尖沾了块焦黑的布片,她蹲下身扯下来,布片背面还留着苏府染坊的朱印。
火已经被压成零星火星,几个护院正用长竿挑开烧得只剩骨架的房梁,李师傅灰头土脸地跑过来:小娘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