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的酸梅汤还没端稳,门帘便被穿堂风卷得哗啦作响。
张叔扒着门框的手突然松了,整个人踉跄着跌进来,裤脚沾着泥点直往下掉:“老、老爷!城南仓库又起火了!”他胸脯剧烈起伏,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抽风箱,“前儿刚修了瓦檐,今晨还查过火烛,这会子浓烟都冒到西市了!”
苏砚手里的茶盏“当啷”砸在案几上,青瓷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他霍然起身时带翻了椅子,椅背撞在雕花隔断上,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乱飞。
林氏扶着桌角的手直发抖,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被攥成了团:“昨儿才给仓库添了十桶水瓮,怎么又……”
“阿爹手手别冷。”
糯叽叽的声音裹着酸梅汤的凉意漫过来。
念棠不知何时挤到苏砚膝前,小手扒着他垂落的衣袖,发绳上的小福桃蹭着他青灰色的缎面裤脚,“阿爹前儿给阿棠揉腿揉到后半夜,今儿该阿棠给阿爹暖手。”她仰起脸,眼尾还沾着方才糖糕的芝麻粒,“这次让阿棠去吧,阿棠记得阿爹说‘火要灭在烟苗里’。”
苏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弯腰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念棠额前的碎发乱翘,却正好看见她眼底亮得惊人的光——像去年冬夜他抱着高烧的小丫头烤火,她攥着他冻红的手指往自己脖子里塞,说“阿爹手手放棠棠心口,最暖”。
“备车。”苏砚突然直起身子,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木桌。
他转头对张叔道:“带十个护院,再让账房取二十两散银——给救火的街坊买绿豆汤。”又俯身替念棠理了理被风吹歪的发绳,指腹轻轻蹭过她软乎乎的腮帮子:“跟紧王伯,火没灭透的地儿不许踩。”
马车轮子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惊飞了院角的麻雀。
念棠扒着车窗往外看,苏砚站在朱漆大门前的身影越来越小,却还在朝她挥手。
她舔了舔嘴角残留的糖渣,小拳头攥紧了怀里的铜哨——这是二哥前儿新做的,说遇到急事吹三声,护院们听得比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