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里的桂花香裹着人声，苏茂财的话像块冷硬的石子砸在正厅青砖上。
念棠攥着发绳上的小福桃，指节都泛了白。
她看见阿爹茶盏里的水纹晃得厉害，二哥攥着算盘的手背上青筋直跳，阿娘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快被绞成了团。
可偏在这时，后颈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揉了揉——是大哥，他掌心还带着练剑后的薄汗，“阿棠别怕，大哥在门口守着。”三哥的糖糕又塞进她手心，甜腻的芝麻香混着五姐凑过来的耳语：“阿棠说过，糖霜裹匀了才甜，咱们慢慢理顺。”
小福桃在指腹上磨出浅红的印子，念棠突然就不慌了。
她把糖糕掰成两半，一半塞进阿娘掌心，一半举到阿爹面前：“阿爹尝尝，甜的。”苏砚低头时，看见女儿眼底亮得像星子，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我去”，只重重拍了拍她的肩。
日头爬上东墙时，念棠已经蹲在账房的矮凳上翻账本了。
二哥搬了个锦凳垫在她脚下，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上月给陈记的三十匹湖绸，走的是城南周记的纱线。周掌柜上月还送了咱们两坛桂花酿，说是谢咱们介绍了染坊生意……”话音未落，念棠突然指着账页上的批注：“二哥，这里写着‘纱线略糙’，可陈记的单子要的是‘细若烟’的料子。”她仰起脸，小辫上的红绳晃呀晃，“阿棠想去陈记问问，他们收到的料子是不是比样品糙？”
陈记布行的门脸挂着褪色的蓝布幌子，陈掌柜正坐在门槛上抽旱烟，见着念棠先是一怔，接着黑着脸把烟杆往地上一杵：“苏家小娘子来兴师问罪？我这铺子开了二十年，就没被人抢过老客！”念棠踮脚把糖糕塞进他手里，自己蹲在他脚边：“陈阿叔的糖糕是阿棠亲手蒸的，放了双倍蜜枣。阿叔尝尝甜不甜？”陈掌柜咬了口糖糕，眉峰慢慢松了：“甜是甜……可你们苏家的料子，确实没从前细。”他从柜台底下抽出一匹布，“你瞧这纹路，比上个月的样品粗了两道。”
念棠捏着布角仔细看，忽然想起二哥说的周记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