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江市火葬场的烟囱终年冒着淡淡的青烟，即使在寒冬也不例外。鹿鸣站在后门的槐树下，不断跺着脚驱散寒意。他已经等了半个小时，苏婉还没有出现。
迟到的女人。鹿鸣嘟囔着，从口袋里掏出计算器。这三天里，他几乎没合眼，一直在研究这个小玩意和父亲的手册。那些数字和公式在他脑海中逐渐形成一幅清晰的图景——赵德柱的贪污网络、跨省物资调拨的漏洞、甚至还有
研究出什么了？
苏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鹿鸣差点把计算器掉在地上。她今天换了一身打扮——蓝色棉袄，黑裤子，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像个普通的女工。只有那条红围巾依然醒目。
你吓死我了。鹿鸣抱怨道。
苏婉没接话，直接递给他一个信封：看看。
鹿鸣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医院缴费单——手术费八百元，患者姓名张桂兰，正是他母亲。
你怎么...
时间不多了，苏婉打断他，你母亲的情况在恶化，必须马上手术。她指了指火葬场，里面有个姓马的主任，他能帮你弄到钱。
鹿鸣警惕起来：什么钱？
死亡指标。苏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城市户口的人死后，家属可以凭死亡证明领取一年的粮票和副食补贴。马主任手上有几个多余的指标。
鹿鸣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盗用死者身份，骗取国家补贴！一旦被发现，最少也是十年劳改。
这是犯罪！他压低声音。
苏婉冷笑一声：赵德柱贪污知青抚恤金不是犯罪？他们诬陷你父亲投机倒把不是犯罪？她逼近一步，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入狱吗？因为他发现了更大的秘密——副市长王振国倒卖国家储备粮，数额足够枪毙十次！
鹿鸣如遭雷击。王振国——就是那天在供销社和赵德柱密谈的王科长！难怪他听到父亲名字时反应那么奇怪。
我凭什么相信你？鹿鸣声音发颤。
苏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封面上烫金的国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