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他从严尚清家离开,把自己“分得”的几个人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一切正常后,就回到了客栈。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便在后院闲逛,一边听牛马啃草的声音,一边仰头看着满天繁星,恍然间,繁星点点,化作严尚清母亲和蔼的目光……
“他爹!”鲍嫂子的声音从后门传来。鲍廷发回过头去,见悦来嫂子的房间里还有灯火。于是,他问:“怎么还没闭上眼睛?”
鲍大嫂道:“我们要把所有人都搬到寒葱沟里去,人多眼杂,活儿多得很,他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得了夜猫子?自从我给你安排了差事,你就没睡过觉,眼睛都快黑了!”
鲍廷发呵呵一笑,道:“真的假的?我怎么没感觉到?”
“谁在骗你?”鲍夫人一把抓住鲍廷发的衣袖,衣袖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吓了一跳,“他爹……”
“啥?”陈小北神色一愣。
“天冷了,快进来。”
“怎么会这么娇气?初时在马厩里,在马厩里,每一晚都是冰天雪地。”鲍廷发道。鲍大嫂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却也听人说起了木把子的悲惨遭遇。当年肚子里装着鲍冲时,她也曾为远在他乡的男子到寺庙上香祈福,祈求平安;他家距庙宇有四十余里,隔着两座大岭,隔着一条大河,又隔了一座山。鲍嫂子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还没满月,就有了鲍冲。靠着穷苦人的运气,鲍冲才能活到现在,并且成长起来。
当年缺粮,鲍大嫂为了给那个男人买香纸和蜡烛,足足买了两袋子红薯。她在月子里挨饿,但她并不后悔去寺庙,她只是希望能为自己的丈夫祈求上帝的保佑。在那种情况下,男为水,女为舟,怎么能没有男人呢?也许是上帝保佑,鲍廷发还活着,鲍大嫂也没有遭受月来嫂的厄运,两人还有了鲍闯。
引进的“添丁”让鲍嫂子有了盼头。她再也不到教堂去了,因为她看到她的家人把她的雕像弄得支离破碎,孩子们在那些破碎的架子、稻草和泥土上撒尿。她认为男子的安稳,是由于冒险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