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外人不知道,每年这时候,就是阎王下山来这村子拉人的日子。”他苦笑了一下,“不晓得我这把老骨头今年躲不躲得过。”
“下山拉人?”
“你刚才去那边,看到一座模模糊糊的山不?”
“看到了”我说。
“那是黄泉山,又叫阎王山。”老头顿了顿,又说道:“老一辈的人讲,那山通黄泉,去过那山上的人要么回不来要么回来后都疯掉,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一定不明不白地死掉。”
“后来没人去啦,阎王爷就自己下来抓人,每年都要抓一批去。”
“那你们干嘛不跑?”我问。
“跑啥子嘛,年轻的都跑光喽,可一到这时候,该死的还是要死,隔壁林三小子都跑到成都去了,结果去年十月一日国庆那天不知咋的就倒在他们厂里职工的国庆会上,啥理儿都查不出,听说当地公安还把现场给锁了。”老头狠狠抽了一口,“阎王爷是看上我们村的人喽,让我们死得不明不白。”
他突然又说道:“你靠得近点。”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往前走了几步,他死死地盯着我,盯了半晌,说道:“我先前看到你时,就觉得眼熟,很久前有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来过村里…”
我心头一震,马上问:“真的?什么时候,您讲得清楚点行不?”
老头挠了挠头:“人老了,想不起来喽,你明天再来。”
他灭掉火把烟杆在腿上敲了敲:“你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想起来你爹在这里干过些啥,明天告诉你。”
我看着他有些蹒跚着走进院子,心里“嗤”了一声,“爹你妹,那就是老子。”
如果他说的那个人真的存在,绝对就是我自己。
“记忆丢得实在太多了”我默默地对自己说。
我当然懒得再回到县城去,反正许子闻家的破屋没人,我索性就在那里过一夜,没人会发现的。
当天晚上,我刚躺上那张收拾了半天才弄得干净些的床,外面就下起了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