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败落给了她永不开怀的巨大的灰色背景;而在物质上,她的一幢洋楼也还足够她在上海过较优裕的日子。精神不倒的漪纹,是个永远的贵族,世恩在心里敬佩地想。
不管怎么说,黄漪纹的家产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虽不是传奇,却也有传奇色彩。有时世恩想,也就是漪纹这种极富传奇色彩的女子,才能遇到这种传奇般的遭遇。换了谁也不会那样不留后路地全盘买华商的债券,也不会那样全盘委托给一个自己都没有经济保障的代理人。
一连几天,世恩白天在公司里跑分公司资料联运和延缓船票等事项,晚上便到黄公馆帮漪纹商量出手这幢洋房的房产事宜。漪纹还有债务,在这些全盘输掉的债券中,还有30%是紫薇的股份。尽管是紫薇“引狼入室”,但她毕竟是把现金交给的漪纹,漪纹说她不能把紫薇在南洋辛苦挣的钱就这样给挥霍了。所以,她剩下的唯一的财产就是这座父亲专门为她建造的洋房。
世恩靠着在洋行事务中结交的关系,迅速找到了几个买房的人。国难当头,战事临近,日本侵略军已经打到了武汉。留在上海的国人,断然没有再购置房产的,虽然黄公馆是在法租界。就连漪纹的那辆全上海最老的劳斯莱斯老爷车,也几乎是半送的给了一个债权人。只有几个使馆的洋人,倒像是要留在上海守侯着什么,他们对一些有特点的洋房格外感兴趣,由世恩经手,已经替他们购买过几栋洋房。世恩对漪纹建议,与其把房子交到守不住财的国人手里,倒不如把房子交给洋人,将来时局有了变化,经济好些时还可以再买回来。讲到买回来时,漪纹只是惨然一笑,这笑容让世恩看了真是心疼。
当世恩把一个英国领事馆的参赞带到漪纹这里交接房契时,漪纹却有一些反常了。她拿着盛放房契的缎面盒子久久望着,手还不住地发抖。世恩快步走向前,握着她的手,轻轻地问:“如果你不愿意,还可以不交。这位乔治参赞仅是租用便可,等他回国时便可交还给你。”
站在一旁的乔治先生也很有绅士风度,双手交叉地放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