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的时候、她也定要在旁边看着,说女儿家被日头晒得太黑就不好了,要过一会儿便劝止我爹……可她自己却也在大太阳下站着,满头都是汗珠。我不忍看她那个样子,就练得越发急躁起来。结果,甩剑花时用力过猛,剑脱手而出,伤了我娘的臂膀。我娘那一胎本就怀得不好,这一受惊吓,便小月了,连带着她自己的性命也……”
当时,山谷间又下起了小雨,两人正在一棵大槐树下躲避。不知为何,玲烟便幽幽开口说起了这个话题。方璘分明看见她脸上有水珠滑落而下,却分辨不出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又不是你的错……”数日来,他还是第一次在玲烟面前张口结舌。
玲烟轻叹口气。“可我爹并不这么认为……我也不能原谅自己,是我害死了未出世的弟弟,又害死了母亲。假如我没有期盼着母亲在场可以保护我不受我爹的训斥,假如我早早劝她回屋去……而且据说,我娘之所以怀胎时虚弱多病,也是由于我的缘故。”
方璘正惶急于不知如何开解玲烟,听到这里,便觉得有些离奇。“你的缘故?”
“我也是偶然听二叔的侍妾们提及的,”玲烟点了点头,眼神漠然,“她们说,我出生的时辰不好,是不祥之人,所以会克到身边的至亲。娘之所以福薄,便是被我克到的缘故。”
“都是胡说八道!”方璘突然恼火地低吼。
玲烟被他惊得抬起了眼眸。
“福祸若都是被旁人影响,那还要上天干什么?若是八字相克就能伤人性命,那我们还看什么病、吃什么药?”他一连串地说着,激动之下,又抓起了玲烟的手——就像在汉州屡次险境中时一样,“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你千万不要相信,懂了吗!”
女孩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忍不住破涕为笑。“阿璘哥,你为什么发火呢?”
方璘被她问得一怔,紧攥着她的手也不觉松了开来。雨汽之中,他觉得衣襟下出的汗更多了,“因为那些人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听了心里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