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黍接着一黍的尽情收割;三倍四倍,也堪堪能一战。
但现在是十倍,甚至更多,也不知青州哪里有这么多饿殍似地行尸走肉,每过一日。似乎城池下冒着绿光的人眼又多了一片。
北海的援兵被打退了几次,荡寇都尉宗宝在出城迎战时,被羽箭贯穿脖子,手捂都捂不住血的奔涌,木桩子似地从马背上跌落,白白让五千兵陷入敌围,有死者伤者,有投贼者,逃回城中的十不存一,都昌城人人胆怯。哭丧着脸死守,幸亏粮秣充足,幸亏敌寇不知谋略,也幸亏国相孔融性子倔傲固执,不似那般舍命惜身地庸官。发了豪气,亲上城头持剑杀贼,鼓舞士气。硬生生地坚持了下来。
“交出粮食万斛,袄衣万件,我便退兵。”被各路寨主推举为大渠帅的胶东寇管亥,见军中沿途掠夺来的一点吃食日益减少,城还是拿不下,于是暂缓了攻势,将和谈信系在箭上,射入城内。
“吾为汉臣,为天子守疆土、牧万民。便是死。也绝不与贼和谈,污了孔家圣贤先祖的清白名誉!”孔融当场大骂。伸手撕碎了信笺。
都昌城里士气愈发凋零,没人是傻子,吃得再饱,手中的刀剑再锋利,也不成一个打十个,杀出重围逃之夭夭啊。
北海全军已不足万人,如不是寒冬,堆墙角无人手掩埋的尸体,早就让整个县郡发了瘟疫。
城外也同样骚动不安,天太冷了,每日的粥稀得如清水,附近的树木全被剥掉了树皮,像一根根伸向天空地白竿子,挖地三尺,半点草根都不落下,有些营地已经开始食人尸了。
谁都不能退,北海稍一泄气,被打破城池,人人不能幸存;管亥也不能走,否则因饥饿暂且凝聚在一起的四方流民,立刻就会散了摊子,再无战意,从饿狼又变回羊,官兵随便来个百人队,就能追着万把人的屁股后砍杀。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干耗着,似乎等着天老爷降下旨意,带来转机,来决定谁生谁死。
天还是黑的,管亥揭开帐门上破烂的帷幔,快步走了出来,严寒的风像刀子般割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