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将亡!必亡于严家之手,严世藩,我死后化作冤魂,夜夜盘绕在你严家屋梁,咒你严家世代不宁!”
“砰!”一声巨响,金銮殿上的大红漆柱暴溅起殷红鲜血,六品乌纱帽掉落在地,金鸾殿鸦雀无声。
吕芳身边的小太监隔断发丝往鼻子上一放,发丝纹丝不动,金銮殿上王气深厚,公然抵抗者当场魂飞魄散,人已经死透了。
今日,无风。
吕芳轻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走上殿侧,恭敬地垂首。
“皇上,方大人撞柱身亡了。”
嘉靖帝没有答吕芳的话,一双眼睛扫向下首的百官。
清流们面上带着兔死狐悲的悲愤,连一向稳重的徐阶,都微微闭上了那双浑浊的老眼。
反观严世蕃,仿佛刚才的一场辩论得了上风而洋洋得意,人死在他面前却如同司空见惯一般,这人得其父势,登殿入阁,身居高位,连其父一半修为都做不到。
严党与清流之争势同水火,方桨——翰林院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六品官,俸禄仅仅够在京中过清苦日子,清修的官脑子转不过弯,一头撞死也倒是可以理解。
“方桨胆大包天,竟敢在金鸾殿自戕,脏了圣人的地方,还不快把这脏污清扫干净!”
严世蕃厉喝一声,竟然越过嘉靖帝指挥御林军上前拖人。
嘉靖帝脸色微微一变,不是不满于严世蕃的无理。他是修道之人,最忌讳的便是他人破了他的道,金鸾殿染了血光,恐怕对他修行无益。
“姓严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也不想想他是为何而死?!”清流一派的中梁砥柱高拱神情激愤,竟然上前一步拦在严世蕃面前,动手一推,推得严世蕃往后趔趄。
“今日你大庭广众逼死一个方桨,下次你又要逼死谁?来啊,有种你也把我弄死在这,好叫天下的臣民们都看看,你严家是多么权势滔天!”
国库亏空,今年全国未曾降雪,天生异向,赈灾粮被严党层层盘剥,百姓易子而食,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