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二刻许,他们逶迤如长蛇的队伍过了朱雀门,一路向城南明德门而去。
从帝京到淮南道行了二十多天,官道也并非一马平川的。江湄澜要骑马,她受不了在车里颠簸得上吐下泻,头晕眼花。奈何岑寒云坚持,非说是骑马也颠得厉害,还晒人,中了暑气更难受。
江湄澜偏不理他,过了淮水,直接掀帘子要下车。驭车下人们不敢阻止,都为难地望着前头的岑寒云。他见状便策马过来,胸有成竹地低声道:“公主,您说过要听臣的。”
她下车的动作果然一僵,面色纠结地指了他半天,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愤然收回手,点头咬牙道:“你就会这一招是不是?行,现在你可劲儿嘚瑟吧——驸马!”
岑寒云羞涩地笑了笑,把手上的果子递给她,哄了一会儿。队伍又继续正常前行了,下人们不禁对他钦佩万分,不知他最近学了什么招数,每次公主一折腾,驸马总是很快平息,以往可不见这么厉害。
过了淮水就离弋阳城十分接近了,匀速行了六日,他们已到城门外十里翠林,树干上趴着的蝉齐声大噪,叫得人心烦意乱。尤其对于饱受折磨的江湄澜来讲。
她从未受过这份罪,一路吐了不知多少回。颠簸闷热也罢了,关键还持续了近一月,且完全是足不沾地。对于习惯动若野马脱缰的她来讲,这是最没法忍受的。
好难得终于到了地方,她此时此刻早被折磨得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了。
婢女打起帘子,见岑寒云来扶她下车,她也没有精神再折腾,路上的账待恢复元气再算。眼下先扶着他的手跳下马车,谁知她腿一软没有站稳,一下便扑进岑寒云怀里了。
他急忙抱住她的腰,关切询问道:“公主还好吗?”
江湄澜虚弱地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出声:“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好还是不好?”
岑寒云闻言本想好好安慰一番,但众目睽睽,他又不大好意思,只敢潦草地拍了拍江湄澜的后背,低声笑道:“回府休息一晚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