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服、仿佛刚从手术台血泊中跋涉而出的医生走了出来。浓重得化不开的疲惫刻在他眼下的青黑里,沉甸甸地压在微驼的肩背上。他摘下沾着汗渍和一丝难以言喻气味的口罩,露出同样毫无血色的嘴唇。他的目光沉重地扫过瞬间像被无形磁石吸引般、踉跄着围拢上来的几人——身体摇摇欲坠、眼神空洞失焦的姜淮;强自挺直脊背、但指关节捏得发白的许眠;双眼赤红如濒死困兽、胸膛剧烈起伏的江斯年;以及哭得眼睛肿成核桃、几乎要倚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立的陆殊鸿。
医生沉重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耗尽了千斤之力,更像一把无形的铡刀,在凝固的空气中缓缓落下,宣判着最终的结局。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涸的井底费力地掏出来,裹满了沉重的铅块: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沈先生伤势太重,颅脑损伤合并多脏器破裂大出血…送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就已经非常微弱…请节哀。”
“节哀”。
这两个字!它们不再是简单的音节!它们像两把刚从冰窖里淬炼出来的沉重铁锤,带着毁灭性的寒气,毫无征兆地、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姜淮的心口正中央!
“呃——!”
一声短促到几乎无声的抽气从她喉间挤出。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有人瞬间抽走了天地间所有的光源,将她抛入绝对虚无的深渊。脚下坚实的地面骤然化作流沙漩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猛地一仰,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旁边一直高度警惕、肌肉紧绷如弓弦的许眠,几乎是本能地闪电般出手,一把死死攥住了她的胳膊。那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才堪堪阻止了她瘫软在地。
耳朵里,尖锐的、足以刺穿鼓膜的耳鸣声轰然炸响!像无数根钢针在颅内疯狂搅动。这巨大的噪音瞬间吞噬了外界的一切。医生后面关于具体伤情、抢救过程的模糊话语,变得遥远、失真、断断续续,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浑浊的深海玻璃墙传进来,只剩下模糊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