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那日,天穹仿佛被泼洒了浓稠的铅灰,沉沉地压在城市之上,压得人喘不过气。冰冷的雨水不是倾盆而下,而是以一种绵长而绝望的姿态,连绵不绝地坠落,敲打在无数撑开的黑色伞面上,发出沉闷单调的“嗒…嗒…嗒…”声,如同天地间一场宏大而无声的恸哭,永无止息。
林莫站在两方新立的墓碑前,像一尊被雨水浸透的石像。他身上那套借来的黑色西装明显大了不止一号,空荡荡地罩着他过分瘦削的身体,肩线垮塌,袖口遮住了半个手背。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下颌,成股地滑落,流过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与那源源不断、无法分辨是雨是泪的水痕汇合,最终没入湿透的衣领。
他的眼神是彻底的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焚毁,只余下一具僵硬的躯壳。那空洞的目光死死地、茫然地焦着在墓碑上镶嵌的瓷像——父母定格在时光里的微笑,温柔而灿烂。可那笑容在此刻灰暗的雨幕中,却显得如此遥远、如此残忍,像一把淬了冰的钝刀,反复凌迟着他早已血肉模糊的心。
他双手死死地、痉挛般地攥着一个小小的塑料相框,指节因用力而扭曲发白。相框玻璃被雨水模糊,依稀可见里面是年幼的他被父母搂在公园长椅上的合影,笑容无忧无虑。
冰冷的玻璃边缘深陷进他掌心柔软的皮肉,几乎要嵌进骨头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灭顶的寒冷。
沈晏宇、姜淮、江斯年、许眠、陆殊鸿沉默地站在他身后几步之遥,五把撑开的黑伞连成一道沉默而脆弱的屏障,试图在这凄风苦雨的世界里,为他圈出一小片不被侵扰的哀伤之地。
空气凝滞沉重,仿佛吸饱了水的海绵,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湿意和绝望的咸腥。只有司仪低沉模糊、毫无温度的诵念声在雨声中断续飘来,更添凄凉。
仪式结束,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那些带着压抑叹息和公式化哀悼表情的黑衣人群,像退潮般迅速散去,留下冰冷的墓碑和五个被巨大的悲伤与无措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