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细微的、如同砂纸摩擦干燥皮肤的声响,在死寂的病房里持续着。像某种不祥的计时,也像永无止境的自我凌迟。
陈卫国佝偻在冰冷的陪护椅里,深陷的眼窝里目光涣散,焦点不知落在何处。只有那双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和细微新伤的手,在昏暗的夜灯下,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机械频率,相互用力搓揉着。指腹碾过指背,掌心摩擦手背,一遍,又一遍。皮肤被搓得发红发亮,薄得几乎透明,几处破皮的地方渗出的细小血珠混着汗水和看不见的污迹,在指缝间留下暗红的湿痕。他沉浸在这个徒劳的仪式里,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还“存在”的方式,或者,是唯一能暂时麻痹那啃噬灵魂的悔恨的方式。
陈树僵在病床上,如同被无形的冰层冻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楚,却又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惊动了墙角那个沉浸在自我惩罚中的身影,更怕惊动了……那可能潜伏在父亲皮肤之下、指缝之间的东西。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他死死盯着父亲搓揉的双手,眼角的余光却如同被磁石吸附,一次又一次地、不受控制地滑向门口那片光洁的地板。
那点黑色……消失了。
被父亲无意中踩过、擦去了吗?还是……它真的转移了?寄生在了这具不断自我清洗的躯壳里?
这个念头如同淬毒的冰针,反复刺穿着陈树摇摇欲坠的理智。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那单调的搓揉声中缓慢爬行,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体。窗外城市的喧嚣被厚厚的玻璃过滤,只剩下遥远模糊的背景噪音,衬得病房里的死寂更加令人窒息。
突然。
“沙沙……沙沙……”
那搓揉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均匀的砂纸摩擦声。其中夹杂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粘腻感。
像湿漉漉的手指在相互摩擦。像……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正从他指缝间被挤出。
陈树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