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
陈树剧烈地喘息着,如同被拖上岸的濒死之鱼,每一次吸气都撕裂着肺叶和伤口。冷汗瞬间浸透病号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噩梦中的虚无、吞噬之点、被剥离存在的恐怖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虽已退去,却在意识的沙滩上留下深入骨髓的湿冷与粘腻。
他回来了。在惨白的天花板下,在昏暗的夜灯光晕里。是现实。安全的现实。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几乎让他瘫软。他下意识抬手,想抹去额头的冷汗。
就在手臂抬起的瞬间——
眼角的余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猛地钉在了病房门旁!
那面墙镜,依旧被干净的病号服遮盖着,像一块沉默的白色墓碑。
但目光的焦点,却死死锁在了病号服垂落的下摆边缘——那条门缝透入的、走廊炽白灯光投射在地板上的、狭长刺眼的光带。
就在这条光带与病房内昏暗交界的地方。
在光洁的、刚刚被护士擦拭得如同崭新般的白色瓷砖地板上。
一点黑色。
比墙角那一点更小,却更加……刺眼。
它不再是稀释的墨痕,而是……一滴纯粹的浓缩之物。边缘极其清晰,微微凸起于瓷砖表面,在走廊灯光的直射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湿润光泽。像一颗刚刚从黑暗中渗出的、冰冷的露珠。又像一只……窥视的、不眨动的……纯黑之眼。
陈树抬到半空的手,瞬间僵死。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刚刚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寒意瞬间刺入骨髓!那点黑色在视野中疯狂放大,吞噬了所有的光,吞噬了惨白的天花板,吞噬了病房里的一切!它不再是残迹,它是活物!是宣告!是那个冰冷信息碎片的实体证明!
“……种子……已播下……”
“……等待……发芽……”
无声的呓语,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