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奴抹了把脸,用力点头。
子时二刻,萧承钧裹着青奴的破棉袍出了冷宫。
雪已经停了,月光像层薄霜覆在瓦当上。
他贴着墙根走,每经过一盏灯笼都刻意放轻脚步——柳氏这三天在府里加派了二十个护院,他昨天还看见萧承泽的贴身侍卫在冷宫附近转悠。
西园在王府最北边,原是老王爷练剑的地方,如今只剩口枯井和几株枯枝败叶的老梅。
萧承钧踩着结霜的石板走近,鞋底碾过冰碴的脆响惊得他心跳漏了半拍。
枯井口盖着块磨盘大的青石板,缝隙里结着冰棱。
他蹲下身,刚要伸手推,井底突然传来声闷响——像是有人用刀柄敲了敲石壁。
“下来吧。”
声音像块浸了水的棉絮,从地底漫上来。
萧承钧的右手瞬间按上腰间短刀,刀鞘撞在井沿上,发出清越的嗡鸣。
井底没有回声,只有风穿过井壁的呜咽。
他解下外袍系在腰间,扯了扯井壁垂下来的麻绳——粗粝的麻线磨得掌心生疼,却很结实。
下到井底时,他的靴底沾了层黏腻的湿泥。
抬头望去,井口的月光只剩指甲盖大小,像颗被踩碎的星子。
石壁上嵌着两盏青铜灯,火苗被穿堂风扯得忽明忽暗。
正中央摆着张檀木案,案上放着本皮面古籍,封皮上“镇北兵策”四个篆字被磨得发亮;旁边还搁着枚玉佩,羊脂玉底雕着玄鸟,鸟喙处沾着点暗红,像滴凝固的血。
“你是谁?”萧承钧退后半步,背贴石壁。
蒙面男子坐在案后,黑纱遮住了眉眼,只露出紧抿的薄唇:“二十年前,我跟着老王爷在雁门关杀过三十七头蛮族狼骑。”他抬手抚过古籍,“三年前,我看着你在冷宫里啃发霉的炊饼。”
三年来,他在冷宫里的每一步——偷医堂的药,半夜用碎瓷片刮墙皮练腕力,甚至在青奴怀里咳得喘不上气的模样——竟全被人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