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摊时铝制豆浆桶底沾着最后几滴甜浆,我蹲在地上帮妈理零钱,硬币撞着塑料筐叮当作响。
她突然用沾了面粉的手背抹了把眼睛:“砚砚,要不咱找个稳定的送货渠道?”
我抬头,看见墙角堆着七八个空纸箱——都是李叔的副食店、王婶女儿学校食堂订的货。
前世这时候妈还在骑三轮车挨家送,有回下大雨摔进沟里,膝盖肿了半个月,订单也黄了两家。
“李师傅啊。”我把硬币码成小塔,“爸以前跑运输时的老伙计,车技好,人实在。”
妈把一沓皱巴巴的十元纸币抚平:“你李叔不是早转行了?”
“上个月在菜市场碰着爸,说李叔给超市拉货,最近想单干。”我故意说得随意,余光瞥见爸在里屋擦蒸笼的手顿了顿——他正侧着耳朵听呢。
果然,爸擦着擦着就踱过来了:“秀枝,承砚说的对。老李头那辆二手金杯保养得比我车还好,当年跑长途从没误过点。”他掏出烟盒又放回去,“要不我明儿找他喝顿酒?就说咱们铺子里缺个靠谱送货的。”
妈把零钱放进铁皮盒,锁扣“咔嗒”一声:“行,你俩去谈。”她手指蹭过我发顶,“我家砚砚到底是读书的脑子,比我会打算。”
我喉头发紧。
前世妈总说“读书有啥用,不如早点帮衬铺子”,现在她眼里的光,像揉碎了的晨露。
下午我推着自行车出家门,车筐里装着数学练习册——这是跟妈说的“去学校拿落的作业”。
张立诚的黑色轿车还停在街角便利店门口,他正倚着车门抽烟,烟灰落在锃亮的车头上。
我故意把车铃铛按得叮当响,他抬眼扫过来时,我低头摆弄车链,像个粗心的初中生。
等他钻进车里发动引擎,我才跨上车座。
自行车跟着轿车拐过三个路口,他没走回家的方向,反而往老城区开。
“叮——”手机在裤兜震动,是爸发来的消息:“和李叔约了明早八点茶馆,你逃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