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餐厅里,时间仿佛被那一声“快走”斩断了。
嘈杂的人声,碗筷的碰撞声,伙计的吆喝声,全都在瞬间蒸发。只剩下冷气的嗡嗡声,和每个人停滞的呼吸。
角落卡座里,导演蔡岳勋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此刻像一尊被风化了的石像。他手里夹着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摇摇欲坠,他却浑然不觉。他看人的眼神向来挑剔,像X光机,能把演员从里到外扫个遍,筛掉所有他看不上的杂质。
而现在,他的X光机,死机了。
杨影站在那里,像一株在风暴中心倔强燃烧的野草。她说完那句台词,没有立刻收回情绪,而是任由那种毁灭性的悲伤在眼眶里酝酿,水汽氤氲,凝成一滴泪,最终却倔强地没有落下。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那不是笑,那是一种献祭般的解脱。
美,又破碎。
像在爆炸火光中,最后绽放的昙花。
“啪嗒。”
蔡岳勋手里的烟,掉在了桌上,烫坏了油腻的桌面。
他终于动了,抬起头,那双藏在鸭舌帽阴影下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女孩。轻蔑和不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探究,还有一丝被冒犯到的恼怒。
一个他眼里的花瓶,竟然在他面前,演出了他想要却没说出口的东西。
“你……”蔡岳勋的嗓音有些沙哑,“你刚刚在看谁?”
他没有问她演得怎么样,而是问了一个直击核心的问题。
杨影的眼神没有聚焦,仿佛穿透了他,看到了另一个时空里的人。“在看一个……我必须让他活下去的人。”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那你的笑呢?”蔡岳勋追问,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狮子。
“因为……我终于可以不欠任何人的了。”
说完这句,杨影身上那股紧绷的、属于“范宁”的气息,才像潮水般缓缓褪去。她变回了那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