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您听这梆子声,今儿怎么格外沉?林晚打着哈欠推开济世堂后门,铜盆里的井水泛起细密涟漪。苏海棠正就着油灯研磨草药,药杵撞在石臼上的闷响突然顿住——更夫的梆子声的确不对劲,本该三长两短的节奏,此刻却像是被重物拖拽着,每一声都带着令人心悸的颤音。
夜风突然卷着焦糊味灌进屋子。苏海棠猛地起身,撞翻的药罐在青砖上滚出老远。窗外,济世堂的飞檐正吞吐着猩红火舌,琉璃瓦在烈焰中迸裂成无数火星,宛如下了一场燃烧的流星雨。不好!她抄起水桶冲出门,却见火势早已封死前门,梁木在高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快来人啊,救火!林晚的哭喊被热浪撕碎。苏海棠望着自己亲手栽种的药圃化作火海,滚烫的泪水混着烟尘落下。三年前,她用第一笔诊金买下这块地,亲手砌墙搭棚,如今那些晾晒药材的竹匾、熬药的砂锅,都在火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当晨光刺破乌云时,更可怕的噩耗传来。林晚父亲的尸首蜷缩在书房角落,脖颈处狰狞的伤口与济世堂残留的纵火痕迹如出一辙。案几上,沾血的药碾子旁赫然摆着苏海棠的刻字银针,而窗外雪地上的脚印,竟与她昨日问诊时穿的木屐纹路完全吻合。
灾星!就是她克死了林大夫!围观百姓举着沾血的草人堵在县衙门口。苏海棠被铁链拖过青石板路时,听见街角孩童传唱的童谣:海棠开,灾祸来,医馆烧,血满街。牢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涌入鼻腔,她望着头顶巴掌大的天窗,想起慕容义成被囚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等我回来。
子夜的梆子声再次响起。苏海棠蜷缩在草堆里,突然听见墙根传来石块敲击的暗号。锈迹斑斑的铁锁应声而落,慕容义成的身影出现在牢门口,他的囚服沾满血渍,眼神却亮得惊人:抓住我!他将一枚浸过麻药的枣核塞进她嘴里,反手掐住狱卒咽喉,动作利落得仿佛从未经历过牢狱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