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页渊底,黑页如海,命痕断裂处浮现隐光。
沈孤戾踏步而行,脚下所经皆是天书所遮之名,部分名字已化作碎屑,无法辨认,亦有些仍保有微弱命息,像在低语,又像在哀求。
他心无波澜,只将命笔藏于袖内,目光凝注前方那一滴“未燃尽”的命光。
那是师尊——牧观言——唯一残留的命息。
前世断魂台上,他亲手以命笔刺入牧观言的命页。
那一笔,非为杀,而是裁。
为证明“命不可违,书者至上”,他将自己亲手拜的师尊,书为“命止于徒之手”。
可今日,他却要亲手破这一笔。
他缓缓跪下,手掌贴地,将命笔垂直插入地面。
命痕与命页交缠处,一道旧光如记忆潮水般炸开:
——年轻时的牧观言,曾一笔遮命,为他隐去命劫。
——天书欲删他籍时,是牧观言自愿交出“上清正脉之位”,换他一页空白重修之命。
——而那年断魂台前,牧观言并未反抗,只因他手中的笔,已非原笔,而是归墟“命控笔”投影。
——真正刺死师尊的,是那一笔伪控命笔,非他所愿,而是归墟所导。
“我……竟从来不是笔主?”
沈孤戾低声问自己,眼中浮现罕见的痛。
命笔在他掌中颤鸣,仿佛也在哀悼曾书错之笔。
“我以你立志,却未曾以你守心。”
“此笔,欠他太多。”
他双手执笔,将命息挑起,落于一张全新白页之上:
【牧观言·曾为正脉·命断于误书】
“我不求为他复生,只求为他——正名。”
“书错之笔,不该由他来承担。”
命笔一划,白页骤亮!
一道光影缓缓浮现,牧观言的身影凝于其上,温和地看了他一眼:
“你终于,学会‘不以书者自居’了。”
“此后路,笔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