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瓦拉即将离去时的那种绝望、无助和心碎,通过那封字字泣血的告别信,清晰地传递给了别林斯基。他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个可怜的老文书,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对着瓦尔瓦拉留下的空椅子,老泪纵横的悲惨情景。
别林斯基猛地放下了手中的手稿,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膛,有震惊,有感动,有愤怒,更有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在狭小的书房里来回走动,脚步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踉跄。他口中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天才。这绝对是天才之作。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之作。”
他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盯着桌上的那份手稿,仿佛那不是一叠普通的稿纸,而是一件闪耀着神圣光芒的艺术瑰宝。
“涅克拉索夫说得对。”他用力地挥了一下手臂,“一个新的果戈里出现了。不,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如对人物内心世界的细腻描摹,对人类苦难的深切同情,他比果戈里走得更远。果戈里更多的是讽刺和揭露,而这部作品,却充满了悲悯和温情。”
他从未想过,一部出自无名新人之手的小说,竟然能带给他如此强烈的震撼和如此深刻的感动。
这种感觉,他只在阅读果戈里的《死魂灵》或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时体验过。
这个名叫陀耶斯基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别林斯基彻夜未眠。他反复品读着《穷人》中的一些精彩片段,越读越觉得回味无穷,越读越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艺术魅力和思想深度。
他一会儿为马卡尔的善良和天真而微笑,一会儿又为他的卑微和不幸而叹息。他一会儿惊叹于作者对人物心理描写的精准入微,一会儿又折服于作者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洞察。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书房。别林斯基却丝毫没有感到困倦,反而精神矍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