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头叼着烟袋直咳嗽,烟锅子在青砖墙磕得叮当响,问:
“王主任这是要出红差?”
胡同里的人全直起脖子,卖糖葫芦的老张头连串儿红果掉地上都没察觉。自打解放后军管委动真章,出红差可不是小事儿。
九十五号大院的黑漆门开了条缝,阎埠贵探出头来,棉帽耳子歪在一边。
他媳妇杨瑞华扒着他肩膀,也顾不得蓝布衫蹭了墙灰,说:
“是东跨院那混小子吧?
上回他偷摸给武家送烙饼,我就说早晚得栽!”
阎埠贵喉头动了动。上个月陈平在他菜窖偷了俩萝卜,他追着骂了半条街,此刻倒把腰板挺得笔直,说:
“嘘——王主任往中院去了?”
话音刚落,中院北屋的门“砰”地撞开。
贾东旭穿着蓝布工装冲出来,裤腰还敞着,露出里面的红秋衣,喊:
“娘!
军管委来抓陈平了!”
他娘贾张氏裹着灰棉袍跟在后头,嘴角快咧到耳根,说:
“该!
上回他说我家东旭配不上秦淮茹,今儿倒要看看谁倒霉!”
东跨院的木门响了。
陈老憨攥着旱烟杆站在门槛儿,烟锅子早灭了,手背上的老茧蹭着门框,问:
“王主任,平子又闯啥祸了?”
他媳妇田秀兰从里屋探出头,手里还沾着玉米面,脸色煞白,也跟着问。
王主任摘下棉帽,露出头顶稀疏的白发,说:
“老陈,上头查着陈平跟武庆山有来往。
武庆山是剿匪时漏网的匪首,今儿要枪决。
带他去现场,是教育,也是给个机会。”
里屋突然有动静。
陈平掀开门帘跨出来,青布短打没系扣,露出结实的胸膛。
他眼神发直,喉结滚了两滚,想起三天前武二爷还蹲在他家灶前啃窝窝头,说要把闺女托付给他,说:
“平子,哥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