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那劳什子染坊分一半给族里。”
“茂财!”苏守礼皱起眉,“这是考孩子,不是劫财!”
“二哥说,商道要公平。”念棠突然松开苏砚的手,小福桃发绳在风里晃啊晃,“阿棠考。”她转身看向苏砚,眼睛亮得像星子,“阿爹说过,家人要互相暖着。阿棠要暖苏家人,也要苏家人暖阿棠。”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抽了线的陀螺,转得飞快。
天没亮透时,林氏房里的烛火先亮了。
念棠蜷在凳上,小脑袋跟着算盘珠子转:“阿娘,这笔是染坊买靛蓝的钱,那笔是五姐卖桂花蜜的银钱,要分开记……”林氏握着她的小手拨算盘,见她把“杂支”栏里给大哥买伤药的钱,工工整整记成“暖剑银”,鼻尖突然发酸。
晌午日头最毒时,染坊里飘着靛蓝香。
二哥捏着账本直挠头:“阿棠,这批‘月照桃’发往扬州,运费要加三成?”念棠蹲在染缸边,看布帛在蓝水里翻涌,像月亮掉进了河:“扬州多河,船要绕三座桥。桥边的孩子爱捡石子扔船,船家要多雇人守着——二哥,给船家多包五文钱的甜糕钱,他们就肯把布裹得更紧啦。”二哥愣了愣,提起笔在“运费”后添了行小字:“甜糕银五文”。
黄昏时,大哥的练剑场飘起药香。
他捂着肩窝的旧伤皱眉,念棠举着个粗陶罐凑过去:“大哥尝尝阿棠煮的蜜枣,阿娘说能祛寒。”剑穗扫过她发绳上的小福桃,大哥喉结动了动:“前儿营里的兄弟说,我这脾气软和多了。他们问我是不是成了亲,我……”他耳尖泛红,“我说,我有个会煮蜜枣的妹妹。”
一个月后的清晨,晨雾还没散透,族长带着族人踏进了苏府。
前院的桂树被念棠扎了彩色布签,每根枝桠都标着“留与五姐打蜜”“送与守礼阿公熬汤”;正厅的案几上,十本账本码得整整齐齐,每本扉页都画着歪歪扭扭的小福桃;院角的石凳上,苏茂财的小孙子正举着念棠做的糖糕,咯咯笑着往苏守礼嘴里塞:“阿公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