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阁若肯伸把手,苏家的糖坊能直连京城贵胄,再不用被中间的牙行扒层皮。
他压着心跳,声线倒稳得很:李东家若信得过,苏某虽不才,倒能说说这江南的门道。
苏府的糖霜我尝过。李明轩突然说,上月在吏部侍郎府里,夫人拿你们的糖蒸酥酪待客。
我问这糖怎么不齁甜,夫人说苏家的糖霜裹得匀,甜得透却不扎嗓子。他指节叩了叩茶盘,做生意和裹糖霜一个理儿——得把心思匀到每个缝里。
念棠忽然拽了拽苏砚的裤脚。
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浸了蜜的葡萄:叔叔,阿爹裹糖霜时会蹲在灶边守半夜。
有回我起夜,见他给糖翻拌,火光照得脸都是红的,像......像灶王爷。她歪着脑袋想词儿,对了!
像灶王爷护着灶膛里的甜。
李明轩的茶盏咔地碰在茶盘上。
他盯着念棠,眼角细纹里的笑慢慢漾开,连刚才沾了泥的鞋尖都不自觉往前挪了挪:小娘子这张嘴,倒比糖霜还会说。他转向苏砚,苏老爷,明日我想去贵坊看看。
若糖坊真像小娘子说的,灶王爷守着甜——他端起茶盏抿了口,万宝阁的货单,头笔就写苏府的名字。
送走李明轩时,暮色已经漫到屋檐角。
小黄狗追着他的影子跑出院门,被念棠一把捞进怀里。
她摸着狗耳朵,听见阿爹对老丈说:明儿把糖坊里外扫三遍,灶膛里的灰都得抠干净。又转头对二郎道,你把两淮糖农的契本理出来,李东家要问的,定是这些实在东西。
后院的桃树下摆了张矮桌,林氏端来热乎的桂花糕。
大郎揉着练枪酸了的胳膊,二郎捏着算盘珠子,三朗的习字本摊开在膝头——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跬字,倒比往日多了几分认真。
阿爹,李东家说要看糖坊!二郎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要是能攀上万宝阁,咱们的糖能进京城二十家大酒楼!
可糖坊的晒场还漏雨。大郎挠头,上回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