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坠金城(2 / 20)

永远不会有雨季。

烟灰簌簌落在褪色的床单上,烫出个焦黄的洞。这床单是毕业那年沈小玉从批发市场扛回来的,浅蓝色底子印着卡通鲸鱼,她说这样睡觉时就像沉在海底。现在鲸鱼的眼睛被烟灰烫穿了,露出底下发黄的棉絮。

起身时踢到桌下的酒瓶,玻璃相撞的脆响惊动窗外觅食的麻雀。冰箱门吱呀着弹开,冷藏室里躺着半袋发芽的土豆,保鲜层有盒长出绿毛的卤牛肉。这是沈小玉留下的最后痕迹——她总说我记性差,每次出差前都会把冰箱塞满。上周她没塞,于是我的胃和冰箱一起空到现在。

餐桌上的玻璃板还压着去年生日时她手写的菜单:糖醋排骨要放三勺醋,炝炒莲花白不能加花椒,醪糟汤圆必须用黑芝麻馅。当时她举着锅铲追打偷放花椒的我,打翻的酱油在瓷砖上洇出永不褪色的梅花。此刻那些墨迹在雨天的阴翳里模糊成团,像被泪水晕开的信笺。

走到窗边时,雨水挟着槐花香扑在脸上。沈小玉最爱这个季节的槐花,总要把晾衣绳系满白生生的花串。她说等攒够钱就开间花店,店名就叫"玉宇琼楼"——取我们名字各一字。我笑她酸,却在每次路过花店时偷偷记下转让信息。

手机在掌心发烫,通讯录里"沈小玉"三个字像根生锈的钉。上周暴雨那夜,她拖着行李箱站在玄关,雨水顺着伞骨流成珠帘:"任宇,我等不起三十岁。"她没说要等什么,但我们都清楚——等不到晋升的项目经理,等不到凑齐的首付,等不到从工地带回的满身泥浆变成西装革履。

衣柜镜子映出我松垮的背心,左肩有道月牙状伤疤。那是大三暑假做家教时被抢劫留下的,沈小玉边涂药边掉眼泪,说等毕业就给我买件真丝睡衣。后来真丝睡衣变成安全帽,她眼里的光也和槐花一样,在某个无人察觉的黄昏悄然凋零。

卫生间的水龙头在漏水,像老式座钟的走针声。沈小玉说过要买个节水阀,但每次发了工资,钱总流向医院的缴费窗口——她父亲的胰岛素,妹妹的生活费,还有永远在"最后三个月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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