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惊雷炸响。西施按住夫差剧烈跳动的脉搏,想起范蠡临走前塞给她的蜡丸,里面蜷着三条细如发丝的巫蛊虫。传闻这是苗疆秘术,虫入眉心可控制心智,却需以人血为引。“对不住了,大王。“她咬破舌尖,将蛊虫混着血沫渡进他口中。夫差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西施眼中映着自己的倒影,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在血泊中微笑的郑姬。
五更天,夫差在剧痛中醒来。西施的指尖正按在他的人中穴,腕间戴着他送的翡翠镯子,镯子里刻着“郑“字——那是他亲手为郑姬刻的,后来从她腕上褪下,一直藏在枕底。“为何救我?“他抓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练剑磨出来的,“你该恨我。“西施垂眸,看见他胸口狰狞的旧疤——那是槜李之战时勾践的剑痕。她想起越王宫的壁画,画着吴王率军踏平郑国的场景,郑姬被缚在青铜鼎前,颈间的血珠滴在鼎纹上,竟化作游动的赤蛇。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声音轻得像雪,“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殿外传来郑旦的脚步声,西施迅速将断喉刃藏回枕下,刃上的“复国“二字蹭过夫差的衣袖,留下一道淡红印记,宛如泪痕。
夫差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咯血的沙哑:“孤曾以为,郑姬的血能镇住吴越的刀兵。现在才明白,你们越女的血,才是最锋利的剑。“他按住胸口,那里有蛊虫爬动的微痒,像极了当年郑姬为他绣龙袍时,针尖划过皮肤的触感。
卯时三刻,郑旦捧着空药碗跪在阶下。她的发间沾着雪粒,越女剑的穗子浸透了夜露,沉甸甸地垂在身侧。西施站在她身后,看见她后颈新添的伤痕——那是昨夜她为了抢药碗,用簪子划的。
“药里有毒。“夫差的声音从殿内传来,郑旦的身子猛地一颤,“但念在你侍奉有功,死罪可免。“
西施望着漫天朝霞,忽然想起苎萝村的溪水,那时她与郑旦在溪边浣纱,阳光穿过薄纱,在她们掌心织出金色的网。现在这双手却要沾满毒与血,去织一张困住吴王的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