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寒冬比往年更加刺骨。青江市的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割得人脸生疼。
鹿鸣缩着脖子,把破旧的棉袄又裹紧了几分。他站在青江市第三供销社门口,手指在口袋里反复数着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三块六毛二,这是他东拼西凑来的全部家当。
同志,我买药。鹿鸣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
柜台后的女售货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什么药?
盘尼西林,两支。鹿鸣咽了口唾沫,我娘病得厉害,大夫说
有处方吗?售货员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不耐烦。
鹿鸣的心沉了下去。他当然没有处方,这种进口药在黑市上能卖到五块钱一支,正规渠道根本买不到。
同志,我娘真的...
没处方不卖,下一个!售货员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
鹿鸣站在原地,感觉血液都凝固了。母亲高烧不退已经三天,村里的赤脚医生说再不消炎就会转成肺炎。他想起母亲蜡黄的脸和急促的呼吸,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
就在这时,供销社后门传来一阵骚动。鹿鸣循声望去,只见供销社主任赵德柱正和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赵德柱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王科长,您放心,这批返城知青的抚恤金我都按名单发下去了,绝对没人敢闹事。赵德柱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供销社空旷的室内还是让鹿鸣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个被称作王科长的男人接过信封,随手掂了掂:老赵,这批可是有三十七个知青,上面拨了七千四百块,你这数不对吧?
赵德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堆起更多褶子:王科长明鉴,这不是有些知青找不着人了嘛,我就先替他们保管着...
鹿鸣的耳朵竖了起来。他父亲就是返城知青中的一员,当年从黑龙江建设兵团回来,本该有二百块的安置费,最后却只拿到五十。父亲为此上访过三次,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