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清猪粪
东沟的秋天早晨是清新的,也是简单的。薄薄的雾气在晨曦中层次分明,宛如一层轻纱铺在田间,早种的麦子已经出土,嫩嫩的叶尖挑着露珠,晶莹欲滴。岭上除了早出的麦苗,便是裸露的土地,如今大都晾晒着地瓜干。
刘长连扛着铁锨在岭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着,眼巴巴地盼着地瓜干快点晒干。然而,昨天已经起了皱褶的瓜干,经了露水的浸泡,又躺平了。
世间之事大抵如此,越是渴望事情朝好的方向快发展,越是期待有好的结果,事情就越是反复无常,甚至朝着更糟的方向而去。
无忧无虑莫过于大黄了,离刘长连不远也不近,或跑,或停,或嗅,处处好奇。
太阳渐渐升高,光线不再柔和,雾慥慥的天空出现了浮动的云朵。风似乎更懂刘长连的心思,来得恰到好处,刮得清爽,也吹散了雾气。
“把你洗的衣服向南挂,滴水都打湿苞米了。”坐在高凳上的孙菊朝正在洗衣服的周海说。
“南边有树荫不上干。”说着,周海在晾绳上又展开了刚洗的裤子。
孙菊抬头望了望东南角墙根的臭椿树,说:“你把苞米向里拾拾,用木板挡一下。”
“我收拾吧,你学习去。”周洋将熬好的药端下煤球炉子,走出锅屋。
周海应了声,收拾完洗好的衣服和水盆,回屋学习去了。
“药不烫了,正好喝。”周洋端着盛在碗里的药,放在孙菊旁边。接着,提着满满一桶猪食去了猪栏边。
“猪粪该清理了,粪坑都满了。”看着猪栏里向外溢的猪尿,周洋扭头对孙菊说。
“哦。”孙菊应了一声,目光游离,低头不语。
周洋明白这个无声的回答的含义,也就没再说话。
喂完猪后,周洋从偏棚里推出独轮小车,绑上两个小篓子,推着走了。到大门口时,伸手拿起门旁的铁锨放进篓子。
孙菊嘴唇嗫嚅,呆呆地看着周洋出门的背影,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