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下裴萧萧的性命。”
“但你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亲眼看着一切发生。”
“裴萧萧生前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源于你的视而不见,你对崔氏的放任。”
“崔绩你问我能不能。那么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不能。”
“你惦记的那个裴萧萧,你或许有所恋慕的那个裴萧萧,已经死了呀。”
“被你亲手杀了呀。”
“你忘了吗?侩子手?”
“人死如灯灭,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是你要找的裴萧萧。”
潮水般的记忆蜂拥而至,压得崔绩承受不住,跌跪在雨中。
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陷进被雨水充分浸泡过的泥土中,湿透的襕衫仿佛被洗刷了一遍又一遍。
崔绩想哭,想喊,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像是被熏哑了喉咙。
像是萧萧在抵达崔氏后,遭受的折磨。
他想起来了。
什么都想起来了。
原来人在逃避的时候,会连自己都骗。
他何曾有对萧萧恶言相向?
分明是见人娇软良善,起了恶心想捉弄,用甜言蜜语哄骗她将一颗真心双手奉上。
南下一路,他恣意享受着最真挚的柔情似水,体贴入微,却在心中对这样的付出报以讥讽奚落。
可他忘了,想要戏逼真,首先自己就要入戏。
他入戏了。
越发让她觉得,情真意切,所做一切都值得。
所以萧萧在受刑时,看到自己才那般绝望啊。
曾经得到,却又失去的滋味,他切身体会了数十年。
当时的萧萧,该是何等的绝望?
如待宰羔羊,哀鸣不止,目之所见,皆是恶狼。
是自己亲手将她送入这饿得两眼发红的狼群中。
还有什么,比这更痛?
千刀万剐是皮肉之伤,心伤方才神魂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