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的封号已定。”
萧湛将云锦襁褓往她枕边挪了半寸:“珩儿特意选了安阳作食邑,说那里有百亩桃林,待永昭郡主及笄便可赏花。”
他望着妻子紧蹙的眉头,喉结滚动:“刑部拟的名单共二十八人,秋决前会先游街示众。”
窗外传来更鼓声,姜雪望着熟睡的女儿,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翅般的暗影:“当年我执掌玄甲军时,珩儿还在襁褓中咿呀学语。”
她抚过夭夭泛着奶香的胎发:“如今他竟懂得用大赦来制衡朝堂,那些老狐狸怕是寝食难安了。”
萧湛舀起一勺药膳,在唇边试过温度才递过去:“今早枢密院送来密报,皇甫尚暗中联络的六个节度使,已有三人倒戈。”
他擦拭妻子额角虚汗的动作轻柔得像触碰瓷器:“待你出了月子,我带你去雁门关看雪,就像我们初见那年。”
姜雪就着他的手啜饮参汤,忽然想起什么:“笑微最喜梅花,记得在她灵前……”
话音未落,萧湛已从袖中取出玉瓶:“寒梅凝香,我今晨去上林苑采的。”
瓷瓶里十二朵白梅含着冰晶,恍若那人素衣执卷的模样。
更漏声声,萧湛展开《山海经》轻声诵读,当念到精卫填海时,发现妻子枕着他衣角睡去。
月光移过雕花床栏,照见锦被下两人十指紧扣,指节处相似的茧子昭示着他们共同走过的腥风血雨。
暗黄烛火下,姜雪攥住萧湛布满裂口的指尖。
他眼睑泛着暗青色淤痕,下颌胡茬刺得她掌心发痒,墨色衣襟还沾着三天前的血渍。
“上来歇息。”她将人拽向锦被,指尖触到他肩胛骨嶙峋的轮廓。
自洛水城疾驰八百里归京,这具躯体早已透支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萧湛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将佩剑搁在枕边。
连日的焦灼在确认她无恙的瞬间骤然松懈,透支的体力此刻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陷入沉睡时仍保持着护卫姿态,右手虚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