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东都城郊。
林思婉立在杨絮纷飞之中，目送将军府车队渐行渐远，直到车马卷起的滚滚沙尘也消失不见了，她还是一动不动，眼角的晶莹一闪一闪。昨夜，父亲与自己秉烛夜谈，说了很多很多，朝堂的诡谲，刀法的精髓，还有东都的暗桩退路。原来父亲从未因自己是女子而看轻怠慢，这些年的磨砺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更为顺坦的将来。
“擦一擦把，这里灰尘大，不要迷了眼睛。”身侧的方景儒温言相劝，从怀中掏出手帕。
她低头看着递来的手帕，折叠地平平整整，一如端方守礼的他，绣着兰花的一角隐隐看得到藏在花叶中的“婉”字。
“你还留着这手帕。”或许是带着哭腔，方景儒听出了一丝丝善意。毕竟这几个月来，她一直我行我素，不管是把整车兵书塞进他的书房，还是丫鬟收拾床铺不小心抖落的匕首，甚至还把武器架搬进寝室放置各类宽刃大刀，她都从不解释，也不会与他这样闲谈。所以此刻，他很珍惜这次破冰。
“对，这是见证我们约定的信物。”见证了我们再次相见、一线相牵的缘分，这后半句，方景儒没有讲。
“嗯，”她带着鼻音点头，“帮你复仇的约定，我记得的。”
方景儒一愣，伸手抚掉她肩上的点点杨絮，绽开一抹温和地笑意，“是的，所以在这之前，你要保重自身，别过于忧伤。”他从未想过让她涉陷复仇，只是认出了是她，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老师的死，像是暗潮汹涌的引子，越查越是深邃泥潭，他不喜阴谋诡计、朝堂倾轧，但为了老师，为了他身旁的女子，他会倾尽全力护住朝廷脊梁。
低头看着正在整理鬓发的她，眉眼如画、容颜清丽，现在他对这使命是甘之如饴，老师要知道他如此这般，怕是要笑他当初短视。
林思婉默默思考，要不要和方景儒透漏下睿王母子的阴谋，暗暗打量了下他颀长瘦弱的身形，估摸着他在杀手手下躲不过一招，若真让他知道自己被睿王母子盯上了，会不会害怕被连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