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以简雍的才智,一时之间竟也是愣了下来。
他一直觉得刘备心思深沉,在三兄弟之中唯有他一人无须担心,今日不知为何如此。
段颎阴沉着面目,一身之上,杀机凛冽。
他曾百战羌胡,一身杀机自是非常人可比。
“当日备在河内的一处破庙之中偶遇李老,时逢雨夜,李老与备谈及了许多当年旧事。曾谈及他当年从军之事,也曾谈及彼时的护羌校尉段纪明!”
“百战羌族,佑我边陲。破庙之中,雨夜风声,听闻英雄故事。备也曾心生仰慕。”
刘备沉声道:“在李老眼中,当年的段校尉是值得以性命交托的英雄豪杰。”
接着他将李平后来所遇的事情一一道来,屋中寂静,只能听到他一人的言语。
“临去之时,李老心中只有两愿。”
“其一,不过是想多活些时日,能亲眼见到自家孙女,得遇良人。”
刘备抬手指向段颎,一字一顿,“其二,李老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见到当初那个下马步战,持刃挥戈,敢战不顾身的段校尉。”
段颎将手中的酒坛放下,缓缓站起身来,他右手按在腰间的拍髌刀上,眯起眼,沉声道:“小儿莫非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
刘备不卑不亢,也是按住腰间剑柄,踏前一步,此时与段颎相距不过七八步而已,他朗声而答,“久闻段公当年西击东羌,刀断矢尽,血染征袍犹然奋战不休。若是当年相遇,备必退避三舍,于路旁为段公寿!只是如今时过经年,不知这雒阳城中醇酒美人,高官厚禄,可曾软了段公的骨头?今日手中之利刃,尚可出鞘否!”
“小子敢尔!”
段颎手中拍髌出鞘,刀身不长,却是倒影着几缕寒光。
他自凉州而来,随身之物如今也只剩下这把短刀了。
故而闲来无事之时,他会时常磨砺。
一身杀气自他身上骤然生发,对面的刘备却是半点也不惧,腰间长剑已然出鞘一半,露出鞘中些许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