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良久,却迟迟没有下达进攻的指令。
身为曾经的赵国军中宿将,重衡自然知道,只要自己一声令下,麾下的大军扑上去,立刻便是一场没有悬念的酣畅淋漓的大胜。
只是……对面的楼烦人都是些老弱妇孺,手中又没有武器。与这样的敌人战斗,必然是壮汉殴打孩童一般的屠戮——即便战而胜之,重衡也自感有辱于赵国武士的声誉。
而且,这些楼烦人都是官府押送而来屯垦的,若是将彼等狠杀一通,说不定会惹出祸事。
重衡岁数大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实在不想被赵平昇那个晚生后辈拘拿,送到廷尉府刑治。
似乎是看出了重衡的顾虑,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拄着拐杖,低沉地说道:“楼烦人与老赵人有血海深仇,自古都是不共戴天——眼下彼等在我赵国境内,若是当真乱了起来,岂不是要把老赵腹地打个稀巴烂?此时当猛下狠手,一举剿灭了这群乱贼,免得事态演变得更加无法收拾——届时我等平乱有功,大王赏赐我等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三哥哥说得甚是——县令郭迩那个怂包逃走了,眼下重衡老哥便是主事人——及早剿灭这群楼烦野狗,有功无过!”有人高叫着呼应。
“是了是了,汪陶是老赵腹地,二百年了,几时允许过楼烦人在此地与我赵人叫嚣?”
“同为老赵子弟,即便将那些楼烦人统统杀光,大王也会偏袒我等这些老赵人!”
“杀楼烦狗,大功一件!”
“不要甚么赏赐,只要杀敌报仇!”
……
“重衡老哥何必顾虑彼等都是手无寸铁的妇孺?那些楼烦马队侵入我大赵领土、肆意砍杀抢掠的时候,可曾顾及过老赵人的妇孺?”有个老头子单手握着腰间锈迹斑斑的剑柄,狠声说道。
此言一出,几乎获得了满堂喝彩,两个族群之间的血海深仇一下子被彻底唤醒,汪陶人世代积累的对楼烦人的愤怒在此刻达到了顶峰。“杀”、“杀”、“杀”的战前怒吼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