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家族大义,百年来,王谢子弟,未敢有逾矩者。直至王淮安的出现,率先打破了规则。
现任家主王庭之,虽是谢氏所出的孩子,却非嫡子。更有,淮安君原先订下的人选是王梵之。
所以,这两人可算不得表兄弟,哪里谈得上什么情谊。
李意欢轻轻挪了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谢无量的一番话后,二人之间并无再有什么寒暄客套。
甚至,王梵之连一个眼神、一个招牌式的笑容都吝于给他。又或许,是根本已经维持不住那些精致、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伪装。
先前显于众人眼前的数种风华,万千姿仪,此刻如同女子卸去的妆面一般,一扫而空。大约意识到自己的理智徘徊在崩溃边缘,他适时地斟了一杯酒,挡着袖摆饮下。
复又看去时,青年漆黑如墨的瞳眸里,分明已裹上一层缭绕的雾气。似乎是在借此隐匿、阻止那些即将迸发而出的失控情绪。
再向里窥,探到的便唯有一片虚无了。
与之相比,谢无量则神色自若,浑然不在意地坐下,照常品茗夹菜。仿佛刚才他的维护,不过是在例行公事。
即使拥有如磐石一般强悍的心性,能将喜怒哀乐斧凿雕琢的恰到好处、浓淡相宜。可王梵之终究是人,不是神。
是人,就无法免受七情六欲的侵扰。
他是人,却想做和神一样的事情,物极必反,焉知不是自取灭亡呢。
二人之间的嫌隙,就如摔碎的玉璧,横亘着无法弥合的裂痕。这个端倪的发现,使得李意欢内心兴奋得颤栗。
能牵动一个人情绪的事物,也许有很多,其中的不同之处,大抵在于程度的比较。事无巨细,有些事小到不足轻重,才上眉头,已下心头。
有些事,则大到耿耿于怀,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它们溶于记忆,存于骨血,日久天长,悄无声息地瓦解着、摧毁人卓绝的自制。
待宿主稍有松懈,便会抓住时机,挑开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