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眼泪不自觉的顺着眼角落入枕巾。
她想着寻一份帐房先生的活计,为人算算帐,每月只有微薄二十文,只够买些米面吃饱肚子的,但胜在活很少,余下的时间可以继续读书。第二日她尚未睡醒,尖细的声音就穿过薄薄的门板劈头盖脸的涌进来,“不叫你考太学你偏要考,还考了两年都考不上,早早考个县里的小师爷便好了,以前你不着急赚钱,到今日你就如此着急了,你差那几个钱?家里辛辛苦苦供你读了这许多年书,你就如此自轻自贱!”亲戚炮仗一样的话如同利剑将她伤得鲜血淋漓。不至于吗?她就差那几个钱啊,有钱了,母亲就不用每日起早贪黑为别人洗衣,可以吃更好的药遏制病情。至少她不会继续成为累赘,至少可以离开邻人的闲言碎语,自己自立自强。
十数年寒窗,眼前是看不到头的黑暗,那些辗转反侧的愧疚痛苦如同野兽撕咬着她的灵魂,她只是想为家里承担些许责任,只是想找份轻松的活计还能抽时间看看书继续考太学,她只是不想这辈子当个小师爷,她有什么错?那么多深夜里她咬着被褥呜咽,捂住自己红肿的眼睛,甚至不敢照铜镜,无数次想着,不如死了算了。上位者心血来潮的一次题目变换,将她数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她时常看着房间有些皴裂的土墙,为自己的无能泪流满面,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一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姑娘,粥凉了。”秦义低声提醒道,见她依旧盯着对面的书生瞧,心里堵了一团棉花似的。
“哦,什么?”她错过脸转了转眼珠,悄悄揩了眼角。
秦义没好气的低头盛了一碗新的,却听对面传来一句,“拿一碗给那个赶考的书生吧。”
“哪个?!”秦义恼火的拔高了音量,怒视着她,“你给爷转过脸来。”
素心懵了,有些害怕的转过脸,她还没擦干净眼泪啊,这人怎么这么大反应。
美人眼角挂泪,怯怯的看着他,秦义心里的火好似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都怪他,方才没收住脾气,把人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