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任命,实则是推出来兜底背黑锅的冤大头。
明代徭役沉重,大役小役名目繁多,诸如布解、北运、南运、收银,总催、经催、总甲、粮长之类,往往都由富家大户充任②。
可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一旦被签点,便是噩梦的开始,不但要受官府和衙役的层层盘剥,还要弥补贫民的欠粮,甚至连弃荒田地的税赋都要补垫。
凡被签点的大户无一不脱一层皮,元气大伤,至于小富之家,更是难扛此灾,常有弃家外逃的。
故而,松江一带弃田逃税、避役远徙的人口极多,而携身家田产“诡寄”于豪门权贵,假托佃农以求自保的农民亦不在少数③。
苏家原本是累积世代的巨富之家,之所以传到如今家财紧缩,不全然是因为年景不好收入寡薄,其根本原因是苏近涛曾两度充任总催、粮长,为垫补亏缺的大笔钱粮,掏了苏家几近大半家产,至今没缓过气儿来。
眼下又要苏家负责交粮交布,无异于雪上加霜。
面对如此严峻的困境,苏临静不由自主皱起眉。
啧,她这个地主还没做几天呢,苏家就要破产啦?
“这样大一笔徭银,只给苏家二十天时间收齐,这分明是强人所难,逼着我们自己掏银子出来填补。”苏临静愤然。
实在不敢相信,这种明抢的强盗行为,竟是朝廷默许的。
王氏一脸无奈:“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是故意刁难?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苏家如果还想在松江府待下去,就必须按着官府的意思办。”
“我打算把家里的棉田卖掉一部分,其余的用现银凑一凑,至于布匹,就从织户身上尽力抠一抠,不够的折成粮米补上。今年紧一紧,挨到开年④便也够了。”
说着,王氏忽然深叹一口气:“如今一年不如一年,每年庄上收回来的还不够家上下的嚼用。”
从她掌管苏家的掌家大权以来,从未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
当初虽苦虽难,也没到这种卖田卖地的程度,惟今之计,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