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旬用力捏着那张薄薄的相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里的人,心里忽地卷起一阵喧嚣至极的狂风,无数声音在耳畔此起彼伏地吵闹,不知道过了多久,等这没分寸的狂乱平复下来,夏之旬恍惚地把照片塞回牛皮纸袋里,结了账,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谈话突兀地终止,夏之旬不告而别,李湫一个人被晾在原地,瞬间有点尴尬和不悦,觉得这人没礼貌极了,但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因为遭遇欺骗感情的打击,所以才一时间说不出话。
罢了罢了。李湫的目光到此就变为同情,目送夏之旬失魂落魄地离开,感觉自己像个做好事的佛陀,拯救了一个倒霉青年,青年有点失态,她也懒得去追究。
初春的夜晚,空气里还带着冬日遗留的寒意,风偶尔吹落侥幸留在枝丫上的枯叶,晃晃悠悠落在地上,被来来往往的步伐碾碎。夏之旬一个人走在街上,在街边找了一个明亮点的地方坐下,小心地从纸袋里拿出一摞照片,一张一张地看。
裴声以前好像还挺爱笑的。照片的跨度大概有三年,最开始有不少张都是灿烂笑着的,后来就变成不那么开心的样子,到最后连最简单的表情都不愿意再摆出来。就这样的表情,还要被污蔑成勾引,李湫眼睛恐怕是长得不太好。
夏之旬又拿出那张在酒吧里的照片,仔仔细细,从上到下地看。
这是六年前,仅仅十八岁的裴声。带着青春气息的漂亮男孩长发拨到耳后,穿着白衬衣,屈着腿坐在高脚椅上,手还扶着落地话筒,轻轻靠在旁边高大男生的肩膀上。一张脸明艳得像盛开的玫瑰,对着镜头腼腆微笑。
原来是你啊。原来我这么早就曾经见过你。
夏之旬无法辨明自己此刻的心情。欣喜着,嫉妒着,心酸着,后怕着。
那个仓皇离开的晚上,他在黑暗的角落里看到的画面,曾经在他心上反复重播,直到画面变得模糊,情愫慢慢变淡,他也终于能安慰自己那不过就是一个超出他预料的意外,他不会走上那条岔路,所以来者不拒地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