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先皇懈怠朝政迷醉于长生之道,议事殿也成了其召见各色牛鬼神蛇术士的场所,各色荒诞摆设不少。肃王摄政后,内务府按着这位阴冷无常主儿的喜好,花了半月修葺整理,此刻殿内充斥着肃穆冷冽的气息。
极简的暗色花梨木桌案与圈椅,边上宫灯里静静燃着烛火,黑漆雕螭龙插屏隔绝了通往暖阁之路。唯一奢靡之物便是角落处的扇车,寒冰化成的水带着转动,丝丝冷雾升起,阴凉若初秋。
毋庸置疑,这边着实为沉静思虑的好处所,与之格格不入的,却是此刻正上演的活色生香戏码。
腰肢纤细的美人儿衣衫不整,露着细白脖颈和半边肩膀,肤色莹莹,凝脂如玉。
美人儿面颊通红地扶着桌边,似站似伏,身后有一姿容昳丽的少年,态度亲昵地枕在她肩头,一手圈着她的腰,轻轻笑了声:“母后把儿臣的宫人都赶走了,这研墨的活谁来代劳?”
荆羡垂着眼睫,羞窘到说不出话。
即便来之前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临到这一刻她仍是控制不住地打起了退堂鼓。
荆羡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卸下女儿家的体面和廉耻,用身体行这等轻贱勾引的事。若是对象同她毫无瓜葛也罢,偏偏又是那一位魂牵梦萦的意中人。
这些时日她虽坐上了后宫最尊耀的位置,却为了避免纷扰竭力隐藏行径深居简出,然而多少还有听闻他的消息。
这年方十九的肃王殿下,性子阴狠残忍,喜怒无常,十三岁率军征战便如恶鬼修罗,斩落千人头颅仍面不改色。不但嗜血好战,心思之深沉,也绝非常人可比拟。
夺嫡之争持续数年,他的母妃不过是个被牺牲的宫女,担了最不受宠的皇子之名,一直被流放在边疆驻守。可谁又能想到呢?一夕之间,风头最盛的几位同胞兄长尽数被他虐杀。
当然,亦包括他那位昏庸无道的父亲。
天下触手可得,临到头,他又轻描淡写一句,将这至高无上的皇位随意给了个奶娃娃,叫人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