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冷脸,祖孙俩也风雨无阻出门拜会,她在表婶家看到年龄相仿的表妹被迫学钢琴,哭着闹着不肯学,非要吃上一顿牛排才肯弹上几首,她想起小时候母亲也这样管她,看着莹润的黑白琴键,鬼使神差地便摸上去,一不小心弹出了声音,表妹轻嗤说:“得不到的才想拥有,送给你好了。”
她没有哭。
她一直知道这世界的参差,她明白自己永远没有办法真正跨越,所以坦然处之,就像她身边的朋友,如陆灼灼,如路苔苔,如孙晓菲,她们都家境不错,和她们相处她也自有一番法则,能够如何不触及这道线,让彼此都能够舒服,她觉得自己已经深谙此道。
可现在她是怎么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自己不是一直知道的么?
有什么好哭的?
也许是因为在此之前,一切都是抽象的,陈逸从未刻意隐藏什么,但也未曾刻意显摆什么,许是他太过自然,两人也从来没有真正聊过相关的话题,也许因为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他们无疑是亲昵的,可不知为什么,这亲昵总像是隔着什么,不真切。
进门前她就知道这顿饭不便宜,可内心里没想过会这么贵,人均三千,也不过几片寿司。他随手请的客,她要上多少节课才能挣到?
她不愿意去计算。
她甚至明白他的用意。这算是一顿精巧却不显摆的料理,没有富丽堂皇的包厢,没有殷勤的服务,如果不是恰巧听到言安荷几人的谈话,她永远不会知道这顿饭的价格。
灰姑娘和公主。救赎癖。
是这样吗?
如果公主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一样出言不逊或者搞破坏,那么灰姑娘或许还能够愤愤然指责几分,顺便捋一捋灰姑娘的剧本。
可是公主没有。她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好。
显得灰姑娘此时的心理活动那么阴郁,那么不美好。
一束光线伴随着门的开合洒进楼梯间,张若琳循光望去,看进来人深沉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