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么敢?”
中书省中,四时无太阳直射的东厢内胡惟庸用力将手中的杂报撕得粉碎,愤怒的情绪让这位右相胸口不停起伏,阴沉的脸色下,紧握的双手青筋毕露。
自己明明已经在雍王府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负荆请罪跪了那么久,虽然恋栈权势没有向朱元璋自请外放,可也不能逮着自己不放吧。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 可这《卖直论》就差指着他胡惟庸的鼻子认人了。
胡惟庸如此大动肝火,完全是因为气量问题。
真正难受的,还属都察院中当值的陈宁。
如果说对胡惟庸那只是影射,那对陈宁而言,就真是指名道姓了。
“那些个身上担着查察风纪的官员,本应该秉持纲纪以民为本,纠正皇帝的偏颇,革除官员的腐坏。
如今却以挟制皇权为己任,视宗室如洪水猛兽,不争取上下一心,只顾阴取清议名声,反倒是将查察官员的挑子尽数扔给了吏部数年一次的京察与外察,浑然忘了自己屁股下那张凳子因何而设……”
没错,就是这么直白。
毕竟这份杂报的主编文化水平也仅止于蒙学,再加上本就是为了让老百姓們能读懂,行文中鲜少有咬文嚼字的地方。
朱极并没有否定御史台存在的意义,甚至还用极其直白的话语抬高了御史台对整个大明的积极作用。
“大明是一座正在修造的通天广厦,宗室如梁柱,百姓如砖瓦, 文武百官,或为钉箍,或为砂浆,或为鳔胶,或为榫卯。
御史台便是保证这广厦能笔直向上的准绳,是统合所有材料齐心协力齐头并进的枢机。要时刻保证梁柱横平竖直,同样要保证钉箍不会松动,砂浆不会含混,鳔胶不会稀粘,榫卯不会松套。
如果眼睛只盯着一处,那最终只会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这顶充满了肯定和赞扬的大帽子,饶是陈宁自认脖颈硬脊梁直,却依然不敢戴在头上。
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