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看台上,也贴满了红红绿绿的标语,每次都是一个内容。这些标语口号一张贴,平时供男孩子们踢球、扇烟牌的场所便变得一片肃穆,杀气腾腾,连在里面忙着布置会场的人也好像也已佩带好专政的武器,有一种矜持的、气宇轩昂的气派。漪纹家附近的街道也有这样一个球场,只不过比这个要小。每次开批斗会,漪纹总是被人指挥着拿着马扎,坐到一群叽叽咕咕的家庭妇女堆中,她觉得这是一生中最难捱的时刻。有时想起来,就觉得怎么生命在她的手里到处都是触目惊心般的陌生和不快,她已经愈来愈不能适应这种陌生感。
漪纹来到球场时,球场正响起一阵震耳的呼口号声:“打倒反动权威×××!”“打倒死不改悔的走资派!”“打倒……”
漪纹的耳朵里已分辨不出他们到底在“打倒”谁,只听见“打倒”的声浪不绝于耳,似乎比哪一次批斗会都来势汹汹。她慌忙挤进观看的人群,往主席台前靠近。她想看看,主席台前那一排挂着大木牌,戴着高纸帽的一队里,有没有世恩。
越往前挤,看热闹的越多,多半是些停课在家闲逛的孩子。都是最能起哄的年龄,不能独立地去参加什么组织,却有足够的模仿能力在围观中活跃气氛。漪纹在这群孩子中间挤时,心里着实有些紧张,害怕他们瞎起哄。她看他们只顾着呼口号,并没注意到身边这位神色紧张的老年妇女。
她终于挤到了前排,定眼一看,世恩就在挨斗的队列边上,与她仅有几米之隔。虽说还是春天,但挨斗的人们几乎个个热汗淋漓。因为每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块至少有十几斤重的黑木板,上面用白石灰粉刷着“打倒×××”的字样,各自的姓名都是被颠倒写着,上面还用红油漆打上几个大“×”。
世恩在这一堆人中似乎是罪行最轻的一个,他没戴纸帽子,只是挂着一块黑木板,上面写着“里通外国的叛徒、内奸林世恩”。“林世恩”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恰如世恩已被红卫兵小将们扭曲着的身形。
突然,在世恩一次微小的颤动时,漪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