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漪纹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黄昏,在辅仁医院里,身边是乔治先生和何妈。她光看见何妈对她笑着说些什么,却什么也听不见。她看看乔治,乔治的嘴巴也在张动,也没有声响,漪纹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笑笑,也不说话,用手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摆摆手。何妈扑到了漪纹身上,连连呼叫着:“姑娘,姑娘啊!刚刚还说你命大,你保护了老宅,老宅也保护了你,可你怎么就听不见了呀!”
何妈呜呜地哭着,漪纹只是安静地望着何妈,偶尔抬起手替何妈擦擦奔涌而下的眼泪。乔治则急忙奔出去,对着主治医师严肃地嘟囔着英语。医师也是英国人,他告诉乔治,这是漪纹当时距离爆炸地点太近的缘故,但也不是无法治,因为从器官上看没有任何损伤,照黄小姐目前的精神状态看,恢复听力的希望很大,因为这种病症多半要靠病人心平气和的精神状态,配合治疗。乔治连连点头,嘴里说着:“Wandful!Wandful!(太好了)!”他最欣赏的就是黄家大小姐的大家闺秀气派,总是那么沉静,安安静静地听讲话,安安静静地讲自己的话,简直如同一朵洁白的百合花。乔治向医师这样介绍时,医师也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事后漪纹才知道,那一天她被身边爆炸的声浪震倒在地时,正赶上乔治从领事馆回来接家属。乔治亲眼看见在漪纹身边两米远的地方腾起了一朵褐黄色的巨大烟花,漪纹小姐在这烟花旁优雅地卧下,他以为不会找见漪纹了。烟雾还没散尽时,乔治就与司机一起跑过去,却发现漪纹是干干净净地躺在地上,身上竟不沾一丝尘土。
“奇迹,真是一个奇迹。”乔治对何妈连连赞道。何妈被通知来守护漪纹时,一直不停地念叨着:“是小姐命大,造化大,小楼保着她,她也护着楼啊!”
漪纹在家里休养了几个月。由于战事,许多商行、公司纷纷向内地转移,有钱的则往香港跑。抗战爆发前,她接过世恩一两封信,知道他在香港已稳定下来。她知道世恩夫妇是劝她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