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故事,两人心照不宣,却都心存好奇。
梁靖会意,忽而起身下榻,将茶壶茶杯拎过来,斟了两杯放在床头短柜上。
明烛高照,被层层轻纱滤过,床帏间便颇昏暗。这情形却叫人觉得舒适,玉嬛抿了口茶,最先开口,从那个截然不同的四月讲起——遇刺的谢鸿、落难的她,和雨中锦衣而来的永王……
往日种种,如同云烟过眼,摸去了然无痕。
然而心底里,那些印记却清晰分明。
半年多的时间,足以抚平许多伤痕,哪怕最初想起旧事时有无数情绪翻涌,此刻说起来,却只剩平静。少女懵懂的心事早已被鸩酒扼杀殆尽,剩下的便是宫廷权谋、倾轧算计。
故事说到末尾时,夜已极深。
玉嬛坐得累了,靠在梁靖怀里,伸了修长的腿半躺着,唇边笑意很浅,“回头想来,从头到尾,便是个彻底的骗局。好在如今爹娘健在,还能当那是个梦。夫君,李湛此人狼子野心,这一回绝不能叫他得逞。”
“不会。”梁靖答得笃定,“他不配染指皇位。”
是啊,那样狭隘的胸怀、阴狠的算计,如何配得上九五之尊,如何配得上江山天下?
玉嬛沉默片刻,故事讲完后心神松懈,浓浓的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个哈欠。
远处梆子隐隐传来,已是四更时分,再说下去,怕是天就该亮了。
梁靖伸臂将她圈在怀里,扯了锦被盖着,声音疼惜而温存,“睡吧,剩下的明日再说。”
玉嬛“嗯”了声,藏在心里的事说出来,那点微妙的隔阂反倒消失不见,趁着困意袭人,索性往梁靖怀里蹭了蹭,抱着他的腰,沉沉睡去。
梁靖却睡不着,深沉的眼底似聚了浓云,心绪翻涌之间,将她愈抱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