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松花江上那几个人后,大器一直拎着裤子在风雨中跑,没多久,他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湿哒哒滴着水。跑了不知道多久,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半天都没有穿裤子了。他赶紧刹住脚步,把外裤套上,虽然里面没有裤衩,但总算也可以遮住自己的羞耻。一面穿,一面心里想,其实在这种地方,穿不穿裤子都一样,反正荒山野岭的,也不可能会有人看见。
雨声噼噼啪啪,响在他耳畔,刚开始声音很响,还时不时有几道闪电划过天空。
渐渐地雨小了,停了,风又起来了。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白刺,拉拉秧,生机勃勃。可惜大器根本没有心情体会。他认为现在从人来的危险已经过去,但是来自别处的危险却又开始了。
首先是冷,湿漉漉的衣服已经拧掉了水分,但身上仍然是湿的,贴在皮肤上的衣服,好像刚刚从冰水中拎出来,渗骨头。大夏天里也能这么冷,这是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因为在家的时候,下雨天都经常和邵军宁在雨里疯玩,哪里知道冷?如果哪一次感觉到冷,证明确实温度低得过份了,不过没关系,他们会快速跑回家,甚至会从柴棚里抱捆柴,把炕烧热,睡在热炕上,一边聊天南海北的事情,一面听哗哗哗的雨声,如果赶上周末,他们会聊到天亮,白天又睡大半天。
此时此刻,他是多么怀念过去,怀念和邵军宁在一起的光阴呀。两个好朋友在一起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喜欢哪个老师,讨厌哪个老师,长大以后干什么……开了个话头,就是两人都说个没完,停都停不下来。邵军宁想当记者,而大器想当发明家。两个人甚至为哪一种职业对祖国建设、社会进步帮助更大,还争得面红耳赤。
甚至大器偷偷喜欢兰凤花的事情,他都没有瞒着邵军宁。他甚至把自己的日记给邵军宁看。当他也提出看看邵军宁的日记时,邵军宁却说自己字难看,不让看。不让看也无所谓,但是邵军宁的字,明明是校长都赞不绝口的,他自己为什么妄自菲薄呢?
唉,现在一切都远去了,少年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