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这三个字,愈琢磨愈觉得这名字有味道,有学问,甚至道出了人生密码:按照老子哲学“无为”理论,无发生就是无为而发、自然而生;就眼下工作而论,无发生就是无错发生,这名字似乎决定他天生就是为“校对事业”而来的。“在大机关的办公室里做事,无官一身轻,无过就是功,无错就是正,领导不找你麻烦,就是不小的光荣”——这是吴科长给林生讲的第二条定律。小小的印刷厂,在他嘴里竟是铁定的“大机关”。林生这才明白,原来邵大姐那两条忠告,只不过是从老公这里贩去的沧海一粟。这些格言警句,看起来简单平易,可用到工作和为人处事上,实在是贴切,受用。体味着这些,林生渐渐觉得,自己虽然没读研究生,好像也得到了一名导师,工作的导师,人生的导师。
然而林生毕竟是很有思想的林生,他无法忍耐生活过于刻板、没有新鲜事情发生,就像自己在田间林野就要寻觅新奇的虫子,在煤矿挖煤总想在石壁上找到龙蛇印记,在大学听课时再三挖掘授课老师的奇特之处,乏善可陈时就从他(或她)的五官整合或者袅袅余音里提炼出“干枝梅”、“刮锅器”之类绰号来一样。对吴科长传授的校对业务,他自要欣然接受,把那些技艺演绎一至三遍,三遍之后便觉索然寡味,比如师傅要他把新排出的清样逐行折叠,放在右侧,每看三五个字,眼睛就要转向左侧原稿上校核,这就是所谓“行折字抠”。林生坚持两三天,就觉得脖子快要酸到泡梅罐子里,而右手那张叠成几十道格格的纸,虽然不像夏天野地里睡觉时被屁股蹂躏过的蕉叶那样皱皱巴巴,至多也不过三伏天小女生手里的袖珍绢扇那样小里小气。加之校对科里二男五女,除了吴科长就他一个男员工,活脱脱像扇子皱折里的虫子一样憋屈。于是林生突发奇想,何不来点创新,提高校对效率?他看到左侧原稿架上有个印着蓝字的标尺,灵机一动,午休时找来一块暗褐色的马粪纸板,用刀裁割成正方型,中间挖出一个长长的方形,三号字宽窄,八个字长度,往需要校对的清样上面一放,“留白”处透出